首頁>資訊 >
每日速看!下一個李子柒,在哪 2023-01-04 15:51:14  來源:36氪

停更500天后,李子柒終于與杭州微念達成和解,可能很快就會出山,但眼下的短視頻江湖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這一兩年,各平臺的三農(nóng)博主也層出不窮,很多地方也在打造網(wǎng)紅,想要復制李子柒和丁真。短視頻再次制造現(xiàn)象級網(wǎng)紅博主,幾乎是必然的。


【資料圖】

我們正身處于一個用短視頻記錄歷史的時代。

20世紀30年代,法蘭克福學派的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就預測,未來會出現(xiàn)一種融合所有藝術的“總體藝術作品”。如今看來,短視頻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口中集電影、電視和廣播的特性于一身的產(chǎn)品。

透過手機這方小小的屏幕,我們能看到什么?寬闊的廣場街頭,年輕人跟著隨機播放的K-pop歌曲舞動身體;事故現(xiàn)場內(nèi)外,醫(yī)護人員正與死神賽跑,挽救奄奄一息的傷患;綠茵場邊,膚色各異的觀眾穿著同一款球服,不遺余力地為拼搏精神喝彩……

在短視頻里,我們見證了世界的無序和爭端,也體驗著生命的美好與感染力?;蛟S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但短視頻無疑讓我們擁有了更多同頻共振的機會。

智研咨詢數(shù)據(jù)顯示,2021年年底,中國短視頻用戶規(guī)模達9.34億人,短視頻已成為僅次于即時通信的第二大網(wǎng)絡應用。作為一種全新的娛樂方式,短視頻也在當下承擔著更多元的角色。

短視頻如何在潛移默化中改變我們,又將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怎樣的變革?帶著這些問題,《新周刊》找到了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院長、新媒體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曾一果教授,與他展開了對談。

短視頻,讓人類回歸本能

《新周刊》:與過去的媒介產(chǎn)品相比,短視頻是如何滲透到我們的生活中的?當下我們身處的“視頻時代”有什么特征?

曾一果:這與技術的進步是密切相關的。如果我們沒有開發(fā)移動端,大家也無從使用短視頻。觀看本身是很重要的。過去在紙質(zhì)時代,我們會給文字配插圖,方便讀者理解,連環(huán)畫更是風靡一時。攝影技術出現(xiàn)之后,海德格爾曾用“世界圖像化”的概念,強調(diào)它給我們帶來的重要變革。

在漫長的人類文明發(fā)展過程中,文字曾經(jīng)占據(jù)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今天的我們,只不過是通過短視頻,再次回到注重視覺感官的時代。

《新周刊》:可以觀察到,繼“博客世代”“微博世代”之后的“視頻世代”,已經(jīng)開始用短視頻來傳遞信息甚至社交了,為什么大家更愿意利用視頻化語言來進行自我表達?

曾一果:格爾茨在《文化的解釋》中提到過一種“深描”的研究方法,“深描”注重的是“意義的闡釋”。在我們使用文字進行描述時,即便盡量保持客觀,還是免不了觀點傾向,因為文字本身帶有更強的目的性、主觀性、意圖性。

而視頻的記錄功能可以理解為“淺描”,它可以不做任何加工,直接傳遞信息。相比文字,我認為視頻更具有公眾性和廣泛性。舉例來說,近期的韓國梨泰院踩踏事件,短視頻就發(fā)揮了很大的作用。當然,視頻也可以剪輯,這就涉及如何甄別信息真假的問題。

《新周刊》:現(xiàn)在大家都在用短視頻記錄、展示和分享,這對我們的表達方式和日常生活帶來了什么影響或改變呢?

曾一果:短視頻讓記錄和展示自我這件事變得更容易了。畢竟在紙質(zhì)時代,想在媒體上公開發(fā)表文章是有難度的,因為在報紙上露面是有門檻的。

但這也會帶來很多問題。在當下這樣一個隨處都是展示和被展示、圍觀和被圍觀的時代里,你可能很容易逾越某種界限,冒犯到別人。大量的誤會、矛盾、沖突和個人隱私等問題,也由此產(chǎn)生。

“媒介喂養(yǎng)”,從橫屏到豎屏

《新周刊》:現(xiàn)在豎屏的短視頻產(chǎn)品越來越多,但很多人還不太適應這一點。我們對橫屏的偏好,是不是和眼睛的分布有關系?

曾一果:有這個可能。在原始時期,人類會左右看,盡量獲得更寬廣的視野,以防動物侵犯自己,來保證自己的安全感。

但你看,西方的油畫是橫豎都有。中國傳統(tǒng)藝術里,也有很多懸軸的國畫和書法。如果電影一開始就是豎屏的呢?說不定人們也就習慣了豎屏。所以我認為這其中沒有必然的關系。

《新周刊》:從橫屏到豎屏,短視頻對我們來說更有吸引力了嗎?

曾一果:我們以前看電影、電視劇,大部分是橫屏。我們用手機看視頻之后,才基本以豎屏為主。

電影剛被盧米埃爾兄弟發(fā)明出來的時候,其實是短視頻,后來才慢慢形成故事化的框架。過去看電影必須去電影院,這個行為帶有遠離日常生活的動機和傾向,所以看電影通常是一種浪漫化的行為。

后來電視出現(xiàn)了,它就在我們家里,通常在客廳或臥室里,所以電視有時被稱為“客廳媒介”。你可以去廚房看看菜有沒有燒好,然后再回到客廳來看電視?,F(xiàn)在我們用手機刷短視頻,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已經(jīng)不受空間和場所的限制了。

《新周刊》:在你看來,從橫屏到豎屏的切換,會對我們的內(nèi)容審美產(chǎn)生影響嗎?

曾一果:會有影響。像張藝謀等導演,已經(jīng)開始用豎屏拍一些電影,如《遇見你》《溫暖你》的豎屏作品系列,但時間很短,也就幾分鐘。再長點,觀眾未必有耐心看下去。

豎屏更多是一種帶有記錄功能的景觀美學,更強調(diào)“讓你難忘”的特質(zhì),就像本雅明所說的“震驚美學”。它跟今天快節(jié)奏的、碎片化的生活方式是有關聯(lián)的。原來的橫屏多承載故事化的敘述,有更多讓人品味的意義空間。

《新周刊》:但現(xiàn)在很多直播是會持續(xù)幾個小時的,為什么大家能堅持看下來,甚至有越來越多的人會追隨主播的觀點和選擇?

曾一果:直播的過程中很重要的一點,是主播和用戶之間不間斷地交流,建立了一種準親密關系。

我們思考的過程往往和媒介的使用有關系。電視時代,我們的選擇是有限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就幾十個臺,在家庭里,還要像戴維·莫利所說的那樣面臨著“遙控器之爭”。但現(xiàn)在人手一個手機,接收到的資訊可以說是爆炸式的,所以“省流”式總結才會那么受歡迎。這就是所謂的“媒介喂養(yǎng)”或“視頻喂養(yǎng)”。

短視頻所引領的內(nèi)容革命

《新周刊》:現(xiàn)在有很多人通過短視頻來進行內(nèi)容創(chuàng)業(yè)。在你看來,從“視頻世代”中脫穎而出的“爆款青年”,是如何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爆款機制,并影響短視頻受眾的信息攝入的呢?

曾一果:舉個例子,為什么李子柒、丁真會讓人印象深刻?很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的內(nèi)容是成系列的。在這個碎片化的時代,無論是生活的、情感的還是美學的內(nèi)容,你都要從中重建一種“整體感”。

另外,要有某些特定形象、鮮明標識的風格,比如說丁真,不管他出現(xiàn)在哪里、做什么,他都能讓人想到那個沒有被污染的、未被侵犯的純真世界。

當然,有時候刻意打造的形象,未必能夠被記住。有些人比丁真帥,為什么還不如他火?說明丁真身上存在超乎人們預期的東西。

《新周刊》:但是MCN機構的工作就是批量打造“大V”“小V”,它們是不是一直在做無用功?

曾一果:我認為不是。其實就像電影一樣,有大量的資金投入去試錯,才有可能做出大家喜歡的作品,市場就是這樣形成的。投資有風險,基于數(shù)據(jù)所做的預測也不一定準確。

《新周刊》:約翰·哈特利在《數(shù)字時代的文化》中提出,“正是流行媒介,而不是正規(guī)教育,開始用非工具理性的只讀的讀寫能力彌合精英與大眾讀者之間的鴻溝”?,F(xiàn)在也有不少學者開設了視頻賬號,發(fā)布自己的課程或者針對某一事件的觀點進行表達,你怎么看待這一現(xiàn)象?

曾一果:短視頻確實提供了很好的學習渠道。公眾關注學者,是出于了解基本知識的欲望,這也就要求學者要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來傳播學術思想。在當下這個知識經(jīng)濟時代,我們也需要短視頻來進行文化傳播和知識生產(chǎn)。

但這也會帶來一些問題。過去,布爾迪厄提出的“電視知識分子”概念,今天我們可能要稱之為“視頻知識分子”。短視頻的深度有限,創(chuàng)作者也免不了省略部分內(nèi)容、制造噱頭吸睛,從而導致用戶曲解內(nèi)容。

《新周刊》:公眾通過“視頻知識分子”達成某個領域的啟蒙時,可能會促成符號的生產(chǎn)、使用和消費。你怎么看?

曾一果:要提高公眾認知水平,僅僅通過短視頻是遠遠不夠的。越來越多的網(wǎng)友開始習慣于用學者的金句來表達觀點,但如果系統(tǒng)地掌握了這方面的知識,可能不會輕易地做出判斷。對公眾而言,這個學習過程是不完整的,但是一個好的開端。

短視頻風潮下的新生活圖景

《新周刊》:短視頻的繁榮、“小V”的崛起背后,平臺方及算法提供了怎樣的幫助?

曾一果:如果沒有平臺、沒有算法,我們也接觸不到這些信息。當然,為了迎合平臺的目標群體,算法推薦也會放大偏見,我們稱之為“信息繭房”。這也是經(jīng)常被詬病的一點。

每個平臺的理念或價值取向是不一樣的。有些社交平臺可能相對更圈子化、更貼近年輕人的喜好??焓謩t是更愿意去傳遞底層的聲音、更認同普惠原則,盡量展示每一種生活,讓每一個人都被看見。

《新周刊》:是不是每個平臺都在通過自己的價值取向,來打造他們想象中的生活圖景?

曾一果:可以這么理解。數(shù)字經(jīng)濟時代,每個平臺背后都有經(jīng)濟利益的驅(qū)動,他們所選擇的都是更有利于平臺發(fā)展的策略——不可能都爭奪同一撥人的注意。對于用戶來說,平臺之間存在差異化的競爭是一件好事。

《新周刊》:今天我們時常能看到,人們經(jīng)常通過短視頻互相幫助,這似乎與“網(wǎng)絡產(chǎn)品會讓個體變得更加疏遠”的觀點截然相反。你怎么看待這種現(xiàn)象?

曾一果:今天的網(wǎng)絡空間,給每個人都提供了更多樣化的機會和生活方式。原來三四線城市甚至更偏遠的地方,農(nóng)產(chǎn)品可能爛在地里也賣不出去。有了短視頻之后,扶貧工作就更容易做了。

《新周刊》:在你看來,以短視頻為代表的數(shù)字時代,會給我們未來的生活帶來怎樣的推動?

曾一果:不管是針對個人還是地方,短視頻都能提供更多潛在的可能性。

比方說文化輸出?,F(xiàn)在有了像李子柒這樣的草根創(chuàng)作者,她選擇的文化傳播形態(tài)更接地氣,使得西方乃至全球各地都有人成為她的粉絲。有些人甚至因為她來到中國,找到她的家鄉(xiāng),去親眼看一看。

很多不善宣傳的小地方因此獲得了思路,開始打造網(wǎng)紅,想要復制李子柒、丁真的奇跡,從而獲得更好的發(fā)展,這是在過去很難達到或者說無法想象的。

關鍵詞: 價值取向 傳遞信息 生活方式

相關閱讀:
熱點
圖片 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