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晚，某上市公司發(fā)布公告稱，收到了上交所的問詢函。人們注意到這樣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事實：該公司花38億元收購了981個微信公號。尤讓人震驚的是，該公司2016年及2017年編輯部門人數(shù)僅為16人與50人。換句話說，他們用50個編輯，就生產了981個公號的內容，平均每個編輯負責20個公號。

上交所無意之中揭開了某種“自媒體生態(tài)”的蓋子，即做號。這是一種機構化的運營模式，現(xiàn)時已很普遍，從組織形態(tài)上看，頗有走向正規(guī)化的意思，但打開內容，實在跌破眼鏡。一個人負責20個公號的日常更新，意味著每個公號上面只能分配幾十分鐘，能生產出什么樣的內容?正如媒體調查呈現(xiàn)的，它們不僅在標題和內容上極盡媚俗，而且還形成了抄襲洗稿、數(shù)據(jù)作假等利益鏈。更令人稱奇的是，這是家原本主營生物農藥、獸藥的公司，為何突然向文娛產業(yè)轉型呢?大概是因為內容產業(yè)正站在“風口”上吧。近年來，某些頭部自媒體迅速完成融資和變現(xiàn)，吸引了大量資本的競相追逐，一人運營多個號的“打包式玩法”即是資本產物。這也許能解釋，內容生態(tài)中被廣為詬病的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究竟來自何處。

和主流媒體作為“桅桿上的瞭望者”角色不同，這種自媒體運營模式的關鍵詞是“資本游戲”，一切都是為了流量、估值和變現(xiàn)。因此，它的生存邏輯就是簡單粗暴的“10萬+”，這就不可避免地追著熱點寫“爆款”，怎么博人眼球怎么來?？梢韵胍?，內容要么低俗化，要么情緒多過事實，正如有人所說，“每個人都想從帽子里變出一只兔子，而不是從田野中把它揪著耳朵拎出來”。比如在最新的熱點事件“川航備降”上，官方調查還沒清晰，大量公號已經(jīng)臆造出了整個備降過程。在某些時候，“10萬+”是危險的，因為許多自媒體的議程設置能力已經(jīng)很強，一定程度上可以引導輿論熱度和輿情走向，如果缺乏內容把控，會形成強烈的“負外部效應”。這幾天，公號“二更食堂”突破人們的認知底線宣布關停，就是一個例證。

最令人擔心的是，盲目追求點擊率和轉發(fā)量，人們將坍塌于無視知識價值的境地。正如丹尼爾·卡尼曼所說的，人們更傾向于直覺式的“快思考”，這意味著“流量至上”本身是符合人性的，如果放任自流，將會形成“劣幣驅逐良幣”的效應。說到底，自媒體尚屬一種新生事物，沒有經(jīng)過時間的檢驗，如果想要成熟起來，最該汲取的是主流媒體的專業(yè)傳統(tǒng)，特別是在內容生產上，小到重視編輯規(guī)范，大到以真實、客觀、負責任為準繩，在原創(chuàng)和質量上下足功夫。同時，也需要一批具有社會責任感的自媒體，探索成熟的操作機制，不輕易對資本妥協(xié)，向新聞的原本邏輯回歸。

事實雄辯地證明，媒體融合時代，傳播格局、輿論生態(tài)都在發(fā)生深刻變化，平臺和渠道的重要性日益凸顯，但沒有“內容”的平臺和渠道是一文不值的。某些公司高價收購自媒體，依靠做號實現(xiàn)估值，再次讓我們看到了“虛假繁榮”的背后，有很多水分可以擠一擠，不妨就此展開排查，再次提高原創(chuàng)保護機制。此外，要通過多種手段引導自媒體不只考慮“流量”，還要考慮“質量”，以及價值“導向”。

關鍵詞： 導向 資本 價值